108大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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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08大婚
寢房中，楊秀和白清瀾在幫紀瀟梳發上妝。
楊秀一雙巧手除了下廚，沒想到梳發也是一絕，指尖靈活地穿繞，便挽出漂亮精致的髻。
白清瀾一貫是棠梨鎮穿搭達人，和離前是雍容華麗的閨中貴婦，和離後成了雷厲風行的事業女強人，穿搭和妝容風格變了，不變的是一貫的精致從容。
有這樣兩人從旁相助，打扮出來的新娘子想不好看都不成。
紀瀟坐在妝臺前，大紅嫁衣布著繁覆精妙的刺繡，落座時裙裾在地面自然鋪開，像虞美人鮮艷的花瓣。
銅鏡中映出新嫁娘的容顏，少女雙眼清澄，面著盛妝，比起最初穿越時弱柳扶風的憔悴，她眼中沈澱著鉛華洗盡的從容。唇邊微微上揚的弧度剛好，分明是軟糯嬌俏的長相，眉眼間卻透著股鋒芒收斂的英氣。
是那種讓惡人想欺負踩一腳，斟酌一番，又訕訕放棄的樣貌。
“待會兒這江小公子怕是認不出咱瀟瀟了，得急得滿屋子尋人。”白清瀾對著銅鏡端詳她，滿意得像在嫁女兒。
連楊秀也點了頭，難得露出笑容：“漂亮。”
寢房裏一團和煦，牛嫂帶了會兒孫女，也進來幫忙。王向三人嘮了會兒嗑，乘馬車趕往江府，他們作為男方親友，待會兒還要一道來迎親。
其餘人說說笑笑，把府邸布置得喜氣洋溢，也都來寢房見新嫁娘。
“師父！”紀瀟伸開手，木阿酒撲進她懷裏，淚糊糊的抱著她蹭，“阿酒好想你呀，阿酒沒給你丟人，把食鋪經營得好好的。”
她說著，從懷裏拿出一冊賬簿，像交上一份假期作業，畢恭畢敬地遞給她。除了賬簿，小姑娘這番上京，還帶了一箱金銀，都是這些年賺的。
紀瀟摸了摸她的腦袋，把小姑娘抱入懷裏，柔聲問：“阿酒，你覺得燁哥兒如何？”
木阿酒認真想了想：“他前年考了秀才，今歲春闈中舉，算是聰慧。食鋪忙的時候，還逃課回來幫忙，算有良心。就是太能吃了，若沒他，我的賬簿上還能更好看些。”
她的評語引得眾人直笑，紀瀟笑問：“那若給你做郎君如何？”
木阿酒臉紅紅的，扭捏了兩下，沒吭聲。
紀瀟把軟綿綿的小姑娘抱個滿懷：“若你喜歡，過兩年師父和阿嫂做主，給你和燁哥兒訂親。往後叫他好生賺錢，把賬簿給你堆滿。”
“師父還是先應付師公罷，我、我才不急。”木阿酒臉紅紅地跑出去了。
一群人又笑起來，紀瀟的目光被角落裏安靜站著的少女吸引，恍然起身，濕了眼眶：“牽……牽水！”
她直奔上前，對方笑著伸手抱住她，兩個女孩子緊緊擁在一起。
眼前容顏絕色的少女可不正是昔日那永州第一花魁。
自牽水假死逃離南風館後，被江亭鈺送去了寧州江氏客棧，避過風頭後她帶著孔琰的屍骨尋回了孔家人，如今回了老家做小本生意，不算大富大貴，日子倒是過得和樂高興。
“我的瀟郎，穿上嫁衣這般好看。”牽水指尖撫過紀瀟臉頰，眼底竟有幾分妒意，“沒想到啊，最後還是叫他贏了。”
紀瀟不知她指的江亭鈺，這些年兩人偶爾書信報平安，時隔數年的再會，不由眼眶沁紅。白清瀾及時上前把兩人拉開，叮囑可不能把妝哭花了。
不多時，府門外又來一架馬車，車簾揭起，雲長豐率先下車，回身款款擡手，將夫人祁明樨請了下來。
夫妻倆攜手入府，帶了一車禮品賀喜。
不多時，禦駕親至，皇帝和貴妃一襲常服，也未帶隨從，瞧著與民間年輕夫妻並無不同。
餘歲躺了小半年，能下地走路了，身上骨頭還未好全。秦九跟隨車駕，想來攙扶，被他一記眼神逼退下去，就見好好一皇帝走路歪歪斜斜的，不住往貴妃那邊倒，晏月皺皺眉，只好攙住他。
皇帝的賀禮是一份聖旨，秦九專程叮囑紀瀟，讓她成婚後與郎君一道看。
快至晌午，日頭最盛，京城長街上迎親隊伍浩蕩行來，吹打之聲奏響，隊伍前方，少年一襲紅裝高坐馬背，長長墨發散在風中，大紅綢帶如蝴蝶隨發絲翻拂，秀美俊逸的眉目間遍是掩不住的笑意。
王向、林笑和陳彥三人陪行，一路笑語，幾個風流倜儻的少年郎儼然成了滿街百姓矚目的焦點。
浩浩蕩蕩的迎親隊伍在紀府門前停下，江亭鈺翻身下馬，紀楠笑意滿面，和牛力一道出來攔人。
他知自家這姐夫的本事，年少紈絝成名，如今皇商之身顯赫，朝廷內外都混得，是江湖上經驗豐足、八面玲瓏之人，便挑些詩書詞句來考問。
不曾想江亭鈺對答如流，文采斐然不遜他們幾個朝廷文官，一連幾個問題下來，眾人拜服，連餘歲和雲長豐都不由點頭稱道，不再為難他了。倒是牛力比新郎還急，生怕江亭鈺進不了門，急出一頭冷汗，全程就沒攔過，放海放得十分心虛。
林笑和陳彥拋紅包，眾人爭搶間，江亭鈺和王向帶人沖門，紀楠攔不住，一群人差點把皇帝掀翻。雲長豐和秦九趕緊把人護到一邊，也沒空鬧騰了，牛力眉開眼笑，握著大紅包歡歡喜喜迎他們進門。
江亭鈺長腿一跨，一身大紅喜服衣袂飛揚，意氣風發跟土匪進村似的，浩浩蕩蕩領著一群人進府來。
他身邊甚至有幾個“真土匪”，多年前不打不相識的大漠沙盜，如今成了過命的兄弟，一個個氣勢洶洶臉上卻笑得開花開朵，剛才沖門的時候拿出了幹架的勁兒。
聽見外邊動靜，楊秀奪了紀瀟正偷吃的桃酥，牛嫂抓緊拿熱帕給她凈手，白清瀾仔細給她戴上蓋頭，晏月和牽水一左一右把人攙了出去。
田燁和木阿酒直起哄，沅娘和林笑家娘子也各自牽著娃娃，歡歡喜喜地跟上。
江亭鈺一襲翩躚紅衣，跨步剛走上正堂，迎面見眾人攙扶下走來的新嫁娘，她嫁衣明艷，行步間珠玉窸窣作響，像極了他夢裏才有的樣子。
江亭鈺腳步放緩，定定望著，短暫怔楞一瞬，隨即邁步上前，牽過她的手。隔著蓋頭細細打量，少年一雙眼繾綣清亮，眼角眉梢掩不住笑意，癡癡凝望舍不得挪開目光。
手指被人熟悉的輕輕摩挲了下，像二人間隱秘的暗號。
紀瀟看不見他的臉，卻能想象對方此時定是滿臉自以為藏得很好的傻笑。
紀家父母皆亡，牛嫂和楊秀作為長輩，坐在堂上受了二人拜別。牛嫂掩面直哽咽，楊秀板著臉，一雙眼也盈了淚意。
晏月和牽水相視頜首，正欲上前送新嫁娘出門，江亭鈺不假人手，直接打橫將紀瀟抱起，還笑意盈盈地摟著掂了一掂，附耳低笑，道是“重了一些”。
喜服自然比平日要重，對方先是環住他的脖子，然後毫不客氣地擰了他胳膊一把。
江亭鈺疼得嘴角一抽，才知說錯了話，渾不在意，手臂往上一托，穩穩抱人出門。他來時像土匪進村，走時像擄人回寨。
浩浩蕩蕩駛來的迎親隊伍重新出發，往禦賜的江家新府行進。
路上，車簾微拂，露出艷麗大紅的蓋頭。
江亭鈺坐在麻薯背上，黑亮的馬駒脖頸上戴著大紅花，似乎也知今日主子大喜，一路走得昂首闊步。
春風送來滿街花香，一路繁華嘈聲之中，少年不時回頭，定定等風掀起車簾，紅蓋頭拂動，露出少女白凈的下巴。
朱色唇脂嬌艷如花朵，玉飾叮嚀，像他在大漠深處反反覆覆的夢。
別家新郎這時候往往春風得意，與沿路百姓恭賀，而江亭鈺只顧著往馬車裏看，莞爾笑時長睫潤濕。
看得身為已婚人士的林笑忍不住跟王向和陳彥吐槽他，道是頭回成婚的小孩兒沒見過世面，啥激動的心思都寫在臉上，藏都不帶藏一下的。
禦賜的江家新府剛修整完畢，雕梁畫棟，花樹成群，亭臺樓閣水天一色。
到了府門外，江亭鈺翻身下馬，撩開簾子接出人來，這次也沒守規矩，俯身親自將紀瀟抱起，紅衣灼灼袖擺拂卷，步步踏上長階。
入了正堂，江佑和徐卿夫妻已在堂上坐定，激動得手不知該往哪放，一見二人，霎時紅了眼眶。
江亭鈺抱紀瀟跨過火盆，滿座賓朋入席，一拜天地，二拜父母。
周遭一片寂靜，有細微的哽咽聲傳來，堂上二老早已淚眼婆娑。
大紅喜服襯得少年腰身勁瘦，江亭鈺寬大的雙袖攏合，墨發掃過肩頭，他眼尾鍍紅，與身前人對拜之時低眼躬身，虔誠似還願的信徒。
禮畢，眾人呼喝起哄，要鬧洞房。紀瀟腕上多了一只徐卿摘下的江家祖傳玉鐲，被江亭鈺抱起回房時，自然地環住他脖子，摟得緊緊的。
大紅寢榻花生紅棗遍灑，新婚小夫妻並肩坐於榻上，持小剪刀各剪下一縷頭發，在天地親友見證下，以紅繩打結緊緊系在一起。
香燭紅帳，對飲合巹。
今朝結發同心，此後風雨共渡，死生不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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田燁和木阿酒直起哄，沅娘和林笑家娘子也各自牽著娃娃，歡歡喜喜地跟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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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亭鈺腳步放緩，定定望著，短暫怔楞一瞬，隨即邁步上前，牽過她的手。隔著蓋頭細細打量，少年一雙眼繾綣清亮，眼角眉梢掩不住笑意，癡癡凝望舍不得挪開目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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晏月和牽水相視頜首，正欲上前送新嫁娘出門，江亭鈺不假人手，直接打橫將紀瀟抱起，還笑意盈盈地摟著掂了一掂，附耳低笑，道是“重了一些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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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亭鈺疼得嘴角一抽，才知說錯了話，渾不在意，手臂往上一托，穩穩抱人出門。他來時像土匪進村，走時像擄人回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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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亭鈺坐在麻薯背上，黑亮的馬駒脖頸上戴著大紅花，似乎也知今日主子大喜，一路走得昂首闊步。
春風送來滿街花香，一路繁華嘈聲之中，少年不時回頭，定定等風掀起車簾，紅蓋頭拂動，露出少女白凈的下巴。
朱色唇脂嬌艷如花朵，玉飾叮嚀，像他在大漠深處反反覆覆的夢。
別家新郎這時候往往春風得意，與沿路百姓恭賀，而江亭鈺只顧著往馬車裏看，莞爾笑時長睫潤濕。
看得身為已婚人士的林笑忍不住跟王向和陳彥吐槽他，道是頭回成婚的小孩兒沒見過世面，啥激動的心思都寫在臉上，藏都不帶藏一下的。
禦賜的江家新府剛修整完畢，雕梁畫棟，花樹成群，亭臺樓閣水天一色。
到了府門外，江亭鈺翻身下馬，撩開簾子接出人來，這次也沒守規矩，俯身親自將紀瀟抱起，紅衣灼灼袖擺拂卷，步步踏上長階。
入了正堂，江佑和徐卿夫妻已在堂上坐定，激動得手不知該往哪放，一見二人，霎時紅了眼眶。
江亭鈺抱紀瀟跨過火盆，滿座賓朋入席，一拜天地，二拜父母。
周遭一片寂靜，有細微的哽咽聲傳來，堂上二老早已淚眼婆娑。
大紅喜服襯得少年腰身勁瘦，江亭鈺寬大的雙袖攏合，墨發掃過肩頭，他眼尾鍍紅，與身前人對拜之時低眼躬身，虔誠似還願的信徒。
禮畢，眾人呼喝起哄，要鬧洞房。紀瀟腕上多了一只徐卿摘下的江家祖傳玉鐲，被江亭鈺抱起回房時，自然地環住他脖子，摟得緊緊的。
大紅寢榻花生紅棗遍灑，新婚小夫妻並肩坐於榻上，持小剪刀各剪下一縷頭發，在天地親友見證下，以紅繩打結緊緊系在一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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